《去死吧你》

编剧：失眠咖啡

不温馨提示☆： BGM请单曲循环播放。

温馨提示☆：慢慢走，不要着急，感受台词。

男人：（os）她正从长发里搜刮头皮屑，像在黑夜里捉一只只忘了飞的白鸟。她把拇指甲嵌进中指甲里，像将群鸟弹飞。再伸进前额的碎发，将它们从鼻头的雀斑上捋到两旁，进而露出一双大而圆的，稚气未脱的眼睛。没人注意到她。医院里很嘈杂，四围灯很暗，但不知为何她显得很明亮，她在我床头站定，我想着，如果她要拿那只抠过头皮的手跟我握手，那我可绝对不干。

死神：看一个资料，没错吧？

男人：…没错，你？

死神：（清了清嗓子，读）作为分管D0081区的实习死神，我遗憾地通知您，您将于五分三十八秒后死于心肌梗塞。在这之前，您有以下权力。

死神：您将于五分三十八秒后死于心肌梗塞。在这之前，您有以下权力，第一，您可以选择一段记忆重看，它可以是您人生中任何时段的任何记忆；第二，您可以申请查看任意一位已过世亲朋的记忆；第三，您可以问我一个问题，而您一定能得到答案。另外需要说明的是，您在回顾记忆或聆听回答时，所使用的时间并非人类所感受到的时间。因此这些行为不占用这宝贵的五分三十八秒。（揉揉鼻子）

男人：（轻轻的说）死神小姐，这是你第一天上班吧？

死神：为什么这么说？

男人：你的音调无悲无喜，像个念台词的机器人。

死神：（努力镇定，挠了挠头）呃。让我确认一下，您是在行使第三项权力，向我提问吗？

男人：（吃力的摇摇头）我没什么想问的，也不准备重看记忆，我得了一种病，很多事都忘了，再想起来也没什么意思。我的亲朋好友们的确有他们的秘密，不过我也不想知道，留点悬念挺好。

死神：（皱起眉头）那，我们就这么干等五分钟？等等！现在只有五分不到了。

死神：你葬礼安排好了吗？

男人：不办葬礼。

死神：好吧，你的自由，我只管死的事。

男人：（轻笑）

死神：你真的不做点儿什么吗？我跟你说，由死神亲自出马向某个死者宣告死亡，这事可不多见！

男人：你不还只是实习死神吗？

死神：嗯…反正还有56年就可以转正了。

男人：你为什么会当死神呢？

死神：等一下，出于流程的考虑，我再确认一下，您是在行使第三项权力，向我提问吗？

男人：不是，我只想和你随便聊聊。

死神：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就聊聊天？你确定？

男人：（os）死神小姐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她把厚厚的长发揽在手里，飞快地在脑后扎好马尾辫，她的脸型瘦削流畅，看起来很像我小时候那位玩伴。

死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生来就是天神，然后毕业了找工作，我觉得当死神很酷，就投了简历，就录取了，就实习，也不是第一天上班，之前一年一直在办公室，或者跟着我老板干活，今天倒是我第一次独自出外勤。就……碰上了你。

男人：（咳嗽）

死神：（掏出手机按下了什么按键）我把你时间暂停了一下，所以咱们可以多聊一会儿了。反正我也不想这么早回去交差。

男人：我该说谢谢吗？

死神：随你（耸耸肩）。

死神：我很好奇，你做什么工作？

男人：我啊，就是个业余画家。

死神：嗯～你一定是个很牛很牛的画家。

男人：（笑了笑）为什么这么说？

死神：你既然声称自己是业余画家，很明显，你不用靠卖画活着的，同时你又看不上专业圈里的游戏规则？

男人：…（沉默2秒）想多了。

男人：你喜欢这份送人离开的工作吗？

死神：嗯，还行吧，没我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坏。说说你吧，人类，你喜欢这份人生吗？

男人：…我不知道。

死神：你们人类过人生，是不是也有点像上班似的。

男人：我不知道一位神明是如何理解上班的？

死神：哦，就是打发无尽的生命的一种形式？可以是上班，可以是躺着，可以是沉思，就像把自己变成一颗星球。对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男人：什么秘密？

死神：…你们人类能看到的星星，都是神明们在深思中的样子。那是我们的一种特殊形态，投影到你们世界中看起来就是一些星球，无聊的星球，可能因为神明的沉思本来就挺无聊的。

男人：但很亮。

死神：什么？

男人：神的思考很明亮。

死神：其实人的思考也会发光。只是你们不理解罢了。（诡秘地笑了笑）

男人：那我现在有在发光吗？

死神：（大笑，忽然想起本职工作，笑容一僵）额，你刚说你记性不好了，那你想知道你忘了哪些事吗？

男人：…不想。

死神：你可真奇怪，虽然我第一次出外勤没什么可参考的，但我还是要说，你的确很奇怪。

男人：可能我代表人类给你上了一课。（眨了眨眼）

死神：你不好奇永生吗？

男人：不好奇。

男人：（沉默）你不好奇死亡吗？

死神：是我们神发明了死亡，我当然全了解了！

男人：但你们无法感受，只有人才能感受。

死神：这倒也是。我知道你们人类都很怕死，可惜死亡是每个人类都会去的地方。是个一去不返的地方。

男人：是的（笑了笑）所以我不能回来告诉你，对于人类来说，那究竟是什么。

死神：是太阳雨。（伸出食指指向病房的天花板）我只能告诉你，死亡是太阳雨。你注意过太阳雨时的天空吗？

男人：没有。

死神：那时乌云是黑的，但也是亮的。非常亮。死亡就是这么一回事。

男人：（沉默）你…怎么看待死亡？

死神：您是在行使第三项权…算了…你问一位死神怎么看待死亡？

男人：是啊，因为人也一直在问该怎么才能做好一个人，尽管我们已经是人了。

死神：（沉默）其实让你们痛苦的一直是人性本身。你们被人性的恶伤害，再回到善意的人那里寻找慰藉，一种往复循环。

男人：说到底，就是人的自残行为。

男人：（不好意思）谢谢你啊。我想…我的时间已经到了。

死神：好，那我也守时一回。人类，跟你聊天很好玩。不过让我最后再确认一次，你真的什么也不想问吗？

男人：（摇头）没有。

死神：…当我找你的时候，你能平静地面对我，你做人做的…（微笑）还不错。

男人：其实你很像我小时候的一位…朋友。

死神：（耸耸肩。又掏出手机，按下什么按键，然后扬起脸，轻盈一笑，蓦地消失）

男人：（os）我仿佛听到倒计时的声音重新响起。在我生命的最后几分钟，几十秒。直到0。我想回到这个世界，回到我沉甸甸的躯壳，沉浸在包围我真实的痛苦和欢乐中，我如风呼啸而空。我将渐渐死去，死亡是遗忘一切，或者被一切遗忘。我已不需知晓更多。

 如果还没到pia到10分钟，请你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