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事多发

                                         -失眠咖啡

Marie：（刚从消防通道里连解了三次烟瘾回来）

 脚步声停入

Marie：（看了眼地面，不耐烦）该结束了吧？这才是我正式上班的第二天。

Allen：（专注的冲洗，没理会）

Marie：跟你说话呢，大哥！

Allen：我得把后厨的地面冲洗出来，你先走吧。

Marie：（坐在吧台看着他，试探）你也住宿舍？

Allen：不住。

Marie：那你去过宿舍吗？

Allen：去过。

Marie：（夸张）好歹我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真没见过这么恶劣的环境！

Allen：还好吧。

Marie：（继续夸张）呵，两室一厅的房子硬是挤了十几个人，衣服都挂得像热带雨林了，桌子柜子也没有，行李都没地方塞。

Allen：（满不在乎）不过就是没有隐私罢了，这里的每个人都没有。（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Marie：（小心询问）我听领班说你自己租了两室的房子？我们

Allen：不。

Marie：？我…

Marie：（委屈）本来我就认床睡不惯新地方，更糟的是，一翻身床就吱嘎乱响，天花板上一直有墙皮碎屑掉下来，不偏不倚就落在我脸上，（叹气）这下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还剩下最后一个床位了。

Allen：既然出来打工了，能将就的话，就将就一下吧。

Marie：（指了指行李）我恐怕…将就不了了（甜甜地笑）我去门口等你。

Allen：（放下拖把）……。

Marie：（内心）终于搞定了Allen，刻意算了一下，夜班公交到他住处总计一小时，但没办法，近和便宜只能选一个。就这样，住的事情有了着落，虽然握手楼昏天暗地的，但白天不在家倒也无所谓。

Allen：（内心）我不想任何人留意到我的存在，如果能永远隐形地运行在后台，那是最好不过了，会议和团建我从不参加，也没人认为我理应参加，再加上工作性质的天然屏蔽，我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如愿远离了人事消耗，这是一台无情的机器保持效率和寿命的必然选择。

 摩擦

Marie：来一根。

Allen：（擦擦手，接过）嗯。

Marie：都在一起腾云驾雾这么多回了，我对你的了解可能还没有一个烟蒂大。（轻笑）

Allen：（抽烟）你想了解什么？

Marie：欸，我听说有几次经理想让你转岗，都失败了，为什么啊？

Allen：这洗碗啊，我就图个身心清净，挣钱多少无所谓。如果不是你频繁来后厨，我可以一直不抽烟，我忍得住。

Marie：（抽烟）你不累吗？看你总是上下收拾，好像停下来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Allen：也不是。

Marie：（内心）所有人对他的印象却是压倒性的良好，大家对他的喜爱，不无私心夹杂在里面，毕竟这个人勤快、无争、完全不会拒绝人、就算百无一用，也决不碍事，反正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Allen：去日本留过学？

Marie：自学了几年日语，精通倒算不上，但应付这个职位还是绰绰有余。

Marie：（往前两步，轻声）你偷偷观察我啊？

Allen：（吸完最后一口，扔掉）走了

Marie：（内心）Allen一整天都呆在洗碗间里，重复几个相同的动作，直到所有碗筷屈服，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只要有人愿意做下去，很快就会变得神秘起来。我们午饭后固定一支烟，但行吞吐之事没有多言，抽完就回去他的岗位休息，如果说沉默是金，那他持有的一定是块纯金。他话少到近乎无礼，但在他赤诚天性的加持下，强烈地激发了我的宽容。

 直接去词（节奏偏快）

Allen：（语速偏快，内心）我们的关系真正的突破，来自一次意外。

Marie：（紧接，内心）有点同归于尽的意思。

 摔倒声

 跑过去

Marie：欸！你没事吧…

Allen：别！（拿了浴巾盖上）

Allen：……进来吧。

 开门

Marie：天呐，你怎么弄的！

Allen：（忍痛）空间有限，太滑了，我倒下去正好刮到门后的金属了。

Marie：去医院吧，我扶你。

 脚步 关门

医院

 医院嘈杂声

Marie：你好好洗澡怎么会滑倒呢？你不会是…？

Allen：什么？

Marie：嗯？

Allen：…什么？

Marie：（笑）

Allen：（笑）

Allen：（内心）这一次。

Marie：（内心）没有滑向尴尬。

 开门

 脚步声

 关门

Marie：我扶你。

Allen：…没事，我能走。

 开卧室门（音乐入词）

Marie：（内心）他的单人床上只有一本佛经和一只世界上走得最快的表。

Marie：你打足球啊？梅西的海报。

Allen：（坐下）偶尔吧，偶尔才去踢一次夜场，做做基本功训练，培养球感，我不踢比赛，技术…还凑合，但大多数时候就是交场地费进去当观众…。

Marie：您真是成功把一切集体运动强行玩成了个人运动啊，脚头也不痒？

Allen：忍忍…就解决了。

Marie：忍忍？

Allen：嗯…

Marie：那你今天怎么没忍住？

Allen：啊？（有些尴尬的笑）

Marie：（帖向他，想看他的反应）

Allen：（碰到了手臂，轻声）哎… 疼。

Marie：你真这么老实啊？（轻笑）逗你呢。

Allen：…（有些害羞）

Marie：你把眼睛闭上。

Allen：干嘛。

Marie：你看得见什么。

Allen：我什么也看不见。

Marie：这就对了，睁开吧，。

Allen：啊？

Marie：（又遮住他的眼睛）看见什么了？

Allen：没有。

Marie：（把手抬起来一点，让月光漏进来）

Marie：这回呢？

Allen：我看见你的手了，但太近了。

Marie：（拿开手）我们的眼睛看不到真正的黑暗的。真正黑暗的时候，我们的眼睛就不工作了。所以我们看到的黑暗都不是真正的黑暗，人只要有超过两光子的光，就能识别到。从这个角度想，你能看到的黑暗都还有光明。

Allen：（内心）尽管这话指向了希望，但好像巨大的落寞降临在了她的身上。我拥抱住她，她贴着我的胸口，我感觉她很远。我像是抱着一颗夜明珠，她在我怀中发出光芒，和那晚的月一样亮。

Marie：（内心）这是Allen第一次主动找我吸烟，在屋顶上。

 风声入

Allen：（吸烟）我没觉得抽烟有什么好，但凡有什么可替代的，早戒掉了。

Allen：（沉默2秒）你有理想吗？

Marie：嗯…（望天） 我倒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我一定要做一两件以后想起来也会吓自己一跳的事。（轻笑）你呢，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洗碗吧？

Allen：（大笑）怎么可能，连洗洁精都不会喜欢洗碗的，就算给我洗成了艺术家，还是得洗碗呀，我只是享受能平静地站在那。

Marie：哦～ 原来你是台洗碗机啊。

Allen：（笑）我打算不干了，我今天忽然发现我已经不能好好刷碗了，在后厨看太多杀鸡杀鱼了，有点恶心。

Marie：（并不惊讶）嗯，换做我我早就跑了，这活强度又大又脏，不说体不体面吧，我看你每天下班倒头就睡，澡都是第二天早上才洗。

Allen：（沉默）跟这个…没关系。

Marie：接下来做何打算？

Allen：没打算，我向来也不靠打算过日子，那太没意思了。

Marie：……哦。（递烟）

Allen：不了，最近几次抽烟都感觉没什么意思。现在抽的烟大部分作用都是催便。

Allen：（内心）新来的洗碗工十分给力，顶上空缺不是问题，我提前离职了，但还是继续跟Marie住在一起。

Marie：（内心）Allen走后，我忽然觉得这个餐厅是世界上最没意思的地方，很快我就瞒着他辞职了。

两个月后

 摩擦音后入

Allen：（忽然坐起，平静的说）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Marie：（坐起看着他）什么？

Allen：（点火）出家，去当和尚。（说完猛抽两口烟）

Marie：因为不杀生？

Allen：（沉默，吐烟）你知道那种刚刚还在你眼前拼命挣扎，下一刻就被捏住脖子放血，砍下它的头后开膛破肚，它的身子都还蹦蹦跶跶呢，心脏逐渐停止跳动，眼睁睁的看着它的生命一点点流失，（摇头）我不享受操纵生命的快感。

Marie：（内心）我对Allen谈不上了解，但就是奇怪地信任，甚至有那么一刻，我萌生过那样的念头，是的，我宁愿跟他去过任何一种糟糕透顶的生活。也不愿意留在自己这摊还在假装有波澜的死水里。我没什么证据，只是空手迷信他那里存在着更好的东西，…至于他想当个和尚这种想法，我隐约或者强烈地觉得荒谬、离谱、必死无疑，但我根本不在乎。

 1:35 摩擦音

Allen：（看着她，感情复杂）

Marie：（亲吻他）去吧。

Allen：（回应她，）

Allen：“我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那么依恋另一个人”①

Marie：（激吻）

Marie：（回应）“只要把你换做，换做我一天，你就会懂的”②

Allen：（翻过身，）

片刻 

 2:55 音乐结束入

Allen：（盯着天花板）还有一周，房租就到期了。

Marie：…（沉默）我们分开吧。

Allen：嗯。

Marie：（擦了一下眼泪）那接下来你准备干嘛？

Allen：躲起来。

Marie：躲起来干嘛？

Allen：躲起来就是我的干嘛，躲起来，然后去过每一种无法持久的生活。

Marie：你能躲哪去？

Allen：（拿出烟）

Marie：（忽然坐起，夺走他的烟）我真是受不了你这种玄乎的生活了。

Allen：（紧接）那你走吧。

Marie：我准备先攒点钱再做计划。

Allen：跟我没关系，走吧。

Marie：你要躲到什么时候！（被打断）

Allen：（打断，声音稍大）走！

Marie：好，好。（没有犹豫的走了出去）

Allen：（内心）我们两个假扮成天使的屋顶青年，两个无奈又永不悔改的人，能躲到哪里去？Marie总是想要成为任何一个人，而我却一心只想要成为Marie 。

Marie：（内心）我们一起作为室友和爱人的短暂生涯，马上就要合理地结束了，现在我们成功地变成了两个，比原本还要沉默的人。

5年后的某天

六月的天燥热，咖啡店的人并不多，Allen坐在窗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戒指。

 风铃声开门

 脚步声，摩擦声后入

Allen：（起身）来啦。

Marie：嗯，刚才找车位浪费很多时间。

Allen：看想吃点什么？

Marie：（翻菜单）那就点一个姜撞奶吧。（羞怯地笑）

Allen：嗯。

Marie：（看到他穿了一件藏青色POLO衫）你品味有提升啊。

Allen：（笑）最近升了职，有了一间小办公室，手下有三四个人向我汇报工作。经手的项目上也开始标记我的名字了。

Marie：真好，（逗他）你不说你要出家吗？

Allen：（尴尬的笑）

Marie：（打哈欠，笑着说）最近被宝宝折腾得没睡一天完整觉，神经都衰弱了。（能看出来很幸福）

Allen：哈哈哈

Marie：（玩牙签，打了两个哈欠）

Allen：你和餐厅的人还有联系吗？

Marie：emm……。

Allen：小萱？

Marie：（摇头）

Allen：真真。

Marie：她不是去美国了吗。

Allen：大林，二文呢？

Marie：（大笑）大林约p约到了大学老师，哈哈哈哈哈哈，真真跟一个写诗的男人上山辟谷修行去了。

Allen：（跟着笑）

Marie：（盯着桌子看，然后游移到他的左手）

Allen：（内心）戒指是借来的，我刻意戴在无名指上。我确信她看到了我的戒指，因为她随即下意识收回了手，抚了抚自己的戒指。不过好奇如她，却没有问我的感情状况。

Marie：（低着头说）我们那个时候多好啊。

Allen：（不明白这是否暗示着什么）是啊。

Allen：抱歉啊，当时缺席了你的婚礼，当天我正好在国外休假。

Marie：你这些年看来过的很好啊？

Allen：我啊，凑合吧，能安安静静地生活了，也没那么需要陪伴了，再也不用住昏天暗地的握手楼了，只要每天按时服下一颗小药片（用手比划，微笑）。

Allen：还抽烟吗？

Marie：当然了。

Marie：（微笑）你还那么喜欢洗碗吗？

Allen：（＿＿＿） cv自由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