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85】
读物本·【白夜行01】第一章(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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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作者】读物本 / 现代字数: 1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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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

创作来源二次创作
角色0男0女
作品简介

作者东野圭吾花费了很多心思创作《白夜行》,这部作品无法轻易概括。登场人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有读者清楚真相。 本篇30段,仅供读文练习,如侵联删。

更新时间

首发时间2024-09-18 18:50:19
更新时间2024-09-19 09:3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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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正文

 白夜行01第一章(节选)

作者东野圭吾花费了很多心思创作《白夜行》,这部作品无法轻易概括。登场人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有读者清楚真相。

本篇30段,仅供读文练习,如侵联删。

前情提要:

六个男孩在一个建设中的大楼通风管道中玩耍,发现了死在大楼临时办公室里的桐原当铺老板桐原洋介。经尸体解剖,法医推定死亡时间在星期五下午六点到七点之间。警方通过调查了解到,桐原洋介遇害前曾取现一百万,并去和音蛋糕店买了蛋糕,拜访其客户西本文代,因此西本文代成为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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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金屋超市正门前有个小公园,小小的空间无法玩球,只有秋千、滑梯和沙坑,正好方便妈妈购物时留下年幼的孩子在此玩耍。这座公园也是主妇们闲话家常、交换信息的场所,有时她们会把孩子托给认识的人,自己去买东西。到丸金屋购物的主妇有不少都是贪图这个好处。

桐原洋介遇害当天下午六点半左右,住在附近的木下弓枝在超市遇到西本文代。文代似乎已经买好东西,正要去结账。木下弓枝则刚进超市,篮子还是空的。她们交谈了两三句便道别了。

木下弓枝买完东西离开超市时已过了七点。她准备骑停在公园旁的自行车回家,当她跨上车时,却看到文代坐在秋千上。文代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正呆呆地荡着秋千。

当警察要她确认看到的人是否真的是西本文代时,木下弓枝笃定地保证绝对没错。

仿佛要再度证明这段证词一般,警方又找到了其他看到文代坐在秋千上的人——超市门口烤章鱼丸摊的老板。将近八点,超市快打烊时,他看到有一个主妇在附近荡秋千,深感惊讶。他记忆中的主妇模样,应该就是文代。

 

2.

同时,警方也获得了桐原洋介行踪的新消息。药店老板在星期五傍晚六点多时,看到桐原独自走在路上。药店老板说,他本想叫住桐原,但看桐原行色匆匆,便作罢了。他看见桐原的地点,正好在西本文代居住的吉田公寓和陈尸现场之间。

桐原的推定死亡时间为五点到八点,要是文代荡完秋千立刻赶到现场行凶,并非不可能。但是,调查人员大多认为这样的可能性极低。原本将推定死亡时间延到八点就有些牵强。以未消化食物判断的死亡时间本来就极为准确,有时甚至可以精确至几点几分。事实上,死亡时间以六点到七点之间的可能性最高。

此外,还有一项依据可以推断行凶时间最晚不会超过七点半,那便是现场的状况。陈尸的房间并无照明设备,白天还好,但一到晚上,里面便漆黑一片。对面建筑物的灯光只会为室内带来微弱的光线,亮度大约是眼睛适应后能辨识对方长相的程度,而且对面建筑物七点半熄灯。若文代事先准备好手电筒,就实际环境而言也有可能行凶。只是考虑到桐原的心理,在那种情况下,很难想象他会毫无戒心。

虽然文代形迹可疑,但警方不得不承认,她下手的可能性极低。

 

3.

当西本文代的嫌疑逐渐减轻的同时,其他调查人员得到了关于桐原当铺的新线索。依名册对最近上门的顾客进行调查,发现桐原洋介遇害当天傍晚,有人来到桐原当铺。

那是一名妇人,她住在巽(xùn)——大江南边数公里的一个地方。这名独居的中年妇人自前年丈夫病故后便经常光顾桐原当铺。她之所以选择离家有段距离的店铺,据说是不希望进出当铺时被熟人撞见。她在命案发生的星期五当天,带着以前与丈夫一起购买的对表,于下午五点半左右来到桐原当铺。

这妇人说,当铺虽在营业中,门却上了锁。她按了呼叫铃,却无人回应。她无可奈何地离开当铺,到附近市场购买晚餐的食材,此后在回家路上,再度前往桐原当铺。当时约为六点半,但那时门依旧上锁。她没再按铃,死心回家。三天后,对表在别家当铺变现。她没有订报,直到接受调查人员访查,才知道桐原洋介遇害一事。

这些信息自然使搜查本部转而怀疑桐原弥生子与松浦勇,他们曾供称当天营业至晚上七点。

于是,笹垣、古贺和另外两名刑警再度前往桐原当铺。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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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店的松浦双眼圆睁:“请问究竟有什么事?”

“请问老板娘在吗?”笹垣问。

“在。”

“可以麻烦你叫她一下吗?”

松浦露出惊讶的表情,将身后的格子门拉开一点:“警察来了。”

里面传出声响,格子门开得更大了,身穿白色针织上衣与牛仔裤的弥生子走出来。她皱着眉望向刑警们。“有什么事?”

“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有事想请教一下。”笹垣说。

“可以是可以……什么事呢?”

“想请你跟我们一道出去一下。”一名刑警说,“到那边的咖啡馆,不会花太多时间。”

弥生子的表情略显不悦,但仍回答“好”,随后穿上凉鞋,怯怯地瞄了松浦一眼。笹垣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5.

那两名警察带着弥生子离去。他们一出门,笹垣便靠近柜台:“我也有事想请教松浦先生。”

“什么事?”松浦脸上虽然带着友善的笑容,却显得有所防备。

“命案那天的事。我们调查之后发现,有些事与你的话互相矛盾。”笹垣故意说得很慢。

“矛盾?”松浦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僵了。

笹垣说出住在巽的女顾客的证词,松浦听着听着,脸上的微笑完全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贵店一直营业到七点,可是有人说五点半到六点半之间,店门上了锁。这怎么说都很奇怪,不是吗?”笹垣直视着松浦的眼睛。

“呃,那时候,”松浦双臂抱胸,说了这句话之后啪的一下双手互击,“对了!是那时候!我想起来了。我进了保险库。”

“保险库?”

“在里面的保险库。我想我曾说过,客人寄放的物品,特别贵重的我们都放在那里。等一下你们看过之后就知道,那就像座有锁的坚固仓库。我想确认一些事情,就到里面去了。在那里面有时会听不见呼叫铃。”

 

6.

“像这种时候,都没有人看店吗?”

“平常有老板在,但那时只有我一个人,就把门锁了。”

“老板娘和她儿子呢?”

“他们都在客厅。”

“既然这样,他们俩一定都听到呼叫铃了吧?”

“哦,这个……”松浦半张着嘴,沉默了几秒才说,“他们是在里面的房间看电视,可能没听到。”

笹垣望着松浦颧骨凸出的脸,向古贺说:“你去按一下铃。”

“好。”古贺走到门外。蜂鸣声旋即在头顶响起,声音可以用略显刺耳来形容。

“声音很大嘛。”笹垣说,“我想,就算看电视再专注,也不可能听不到。”

松浦的表情变了,却扭曲着脸露出了苦笑。“老板娘向来完全不碰生意。即使有客人来,她也很少招呼,小亮也从来不看店。那时他们也许听到了蜂鸣声,但置之不理。”

“哦,置之不理啊。”

 

7.

不管是那个叫弥生子的女人,还是那个叫亮司的男孩,的确都不像会帮忙照料店里生意的样子。

“请问警察先生,你们在怀疑我吗?你们好像在说是我杀了老板……”

“没事没事,”笹垣挥挥手,“一旦发现有矛盾,不管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得调查清楚,这是我们办案的基本要求。如果你们能明白这一点,我们就好办事了。”

“是吗?不过,不管警方怎么怀疑,我都无所谓。”松浦露出泛黄的牙齿,挖苦地说。

“也说不上怀疑,不过最好还是有明确的证据可以证明。那么,那天六点到七点之间,有没有什么可以证实你的确在店里?”

“六点到七点……老板娘和小亮可以当证人,这样不行吗?”

“所谓的证人,最好是完全无关的人。”

“这种说法,简直是把我们当共犯!”松浦怒目圆睁。

“刑警必须考虑所有的可能性。”笹垣淡淡地回应。

“笑死人了!杀了老板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老板虽然在外面挥霍无度,可是根本没有什么财产。”

 

8.

笹垣没有作答,只是微笑以对,心想让松浦一气之下多漏点口风也不错,但松浦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六点到七点?如果是通电话算不算?”

“电话?和谁?”

“公会的人,讨论下个月聚会的事。”

“电话是松浦先生打过去的?”

“这个嘛,不是,是他们打过来的。”

“几点?”

“第一个是六点,差不多过了三十分钟又打了一次。”

“打了两次?”

“是的。”

笹垣在脑海里整理时间轴。若松浦所言属实,那么六点到六点半左右他便有不在场证明。他以此为前提,思考松浦行凶的可能性。

很难,他得出这个结论。

笹垣问了公会来电者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松浦拿出名片夹寻找。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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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楼梯的门开了。稍微打开的门缝中露出了男孩的脸。

发现笹垣的视线,亮司立刻把门关上,随后传来快步上楼的脚步声。

“少东家也在啊。”

“咦?哦,刚刚放学回来了。”

“我可以上去一下吗?”笹垣指着楼梯。

“去二楼?”

“嗯。”

“这个……我想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笹垣吩咐古贺:“抄完公会联系方式,请松浦先生带你看看保险库。”然后开始脱鞋。打开门,抬头看向楼梯,昏昏暗暗的,充满像是涂墙灰泥的气味,木质楼梯的表面多年来被袜子磨得又黑又亮。笹垣扶着墙,小心翼翼地上楼。

来到楼梯尽头,两个房间隔着狭窄的走廊相对,一边是和式拉门,一边是格子门。走廊尽头也有道门,但多半不是储藏室就是卫生间。

 

10.

“亮司君,我是警察,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笹垣站在走廊上问道。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笹垣吸了一口气,准备再次询问,忽听咔嗒一声从拉门那边传来。

笹垣打开拉门。亮司坐在书桌前,只看得到他的背影。

“可以打扰一下吗?”笹垣走进房间。那是间六叠大小的和室,房间应是面向西南,充足的日光从窗户洒进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亮司背对着他说。

“没关系,不知道的事说不知道就是,我只是作为参考。我可以坐这里吗?”笹垣指着榻榻米上的坐垫。

亮司回头看了一眼,回答说:“请坐。”

笹垣盘腿坐下,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孩。“你爸爸的事……真的很可怜。”

亮司没有回应,还是背对着笹垣。

 

11.

笹垣观察了一下室内,房间整理得算是相当干净。就小学生的房间而言,甚至给人有点冷清的感觉。房内没有贴山口百惠或樱田淳子的海报,也没有装饰超级跑车图片。书架上没有漫画,只有百科全书、《汽车的构造》《电视的构造》等儿童科普书籍。

引起笹垣注意的是挂在墙上的画框,里面是剪成帆船形状的白纸,连细绳都一根根精巧细致地表现出来。笹垣想起在游园会上见过的剪纸工艺表演,但这个作品精致得多。“这个真棒!是你做的吗?”

亮司瞄了画框一眼,微微点头。

“哦!”笹垣发自心底地惊叹一声,“你的手真巧,这都可以拿去展售了。”

“请问你要问我什么问题?”亮司似乎没有心情与陌生中年男子闲聊。

“说到这个,”笹垣调整了坐姿,“那天你一直在家吗?”

“哪天?”

“你爸爸去世那天。”

“哦……是啊,我在家。”

“六点到七点你在做什么?”

“六点到七点?”

“嗯,不记得了?”

男孩歪了歪头,然后回答:“我在楼下看电视。”

“你自己一个人?”

“跟妈妈一起。”男孩的声音始终没有一丝畏惧。

“哦。”笹垣点点头,“不好意思,你可以看着我这边讲话吗?”

 

12.

亮司呼了口气,慢慢把椅子转过来。笹垣想,他的眼神一定充满叛逆。然而,男孩低头看警察的目光中却没有那种味道。他的眼神甚至可以用无机质来形容,也像是正在进行观察的科学家。他是在观察我吗?笹垣有这种感觉。

“是什么电视节目?”笹垣刻意以轻松的口吻询问。

亮司说了节目的名称,那是一出针对男孩观众的连续剧。笹垣问了当时播映的内容,亮司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他的说明非常有条理,简洁易懂。即使没看过那个节目,也能理解大致的内容。

“你看到几点?”

“大概七点半吧。”

“然后呢?”

“跟妈妈一起吃晚饭。”

“这样啊。你爸爸没回来,你们一定很担心吧。”

“嗯……”亮司小声地回答,然后叹了一口气,看着窗户。受他的影响,笹垣也看向窗外,黄昏的天空是红色的。

“打扰你了,好好用功吧。”笹垣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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笹垣与古贺回到搜查本部,和侦讯弥生子的警察两相对照,并没有在弥生子与松浦的陈述中发现重大矛盾。如同松浦所说,弥生子也声称女客人来的时候,自己在里面和亮司一起看电视。她的说法是也许曾听到呼叫铃,但她没有印象,接待客人不是她的工作,便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还说,她不知道自己看电视的时候松浦在做些什么。另外,弥生子描述的电视节目内容也和亮司所说大致相同。

如果只有弥生子和松浦两个,要事先串供并不难。但是当死者之子亮司也在内,就另当别论了。或许他们说的是实话——这种气氛在搜查本部内越来越浓。

这件事很快便得到证明。松浦所说的电话经过确认,的确是当天六点、六点半左右打到桐原当铺的。打电话的当铺同业公会干事证实,与他通话的人确实是松浦。

调查再度回到原点,以桐原当铺的常客为主,继续进行基本排查工作。时间无情地流逝。职棒方面,读卖巨人队达成中央联盟九连霸。江崎玲於奈因发现了半导体的穿隧效应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同时,受中东战争影响,日本原油价格逐渐高涨。全日本笼罩着风雨欲来的态势。

当调查人员开始感到焦躁的时候,搜查本部获得了一条新线索,是由调查西本文代的刑警找出的。

 

 

14.

入口装了白木条门的菊屋是一家清爽整洁的乌冬面店。店门挂着深蓝色的布条,上面用白字写着店名。生意颇为兴隆,不到中午便有客人上门,过了一点,来客依然络绎不绝。

到了一点半,一辆白色小货车停在离店门稍远处。车身以粗黑体漆了“扬羽商事”的字样。

一个男子从驾驶座下车,他身穿灰色夹克,体形矮壮,年龄看上去约四十岁。夹克里穿着白衬衫,打领带。他略显匆促地走进菊屋。

“消息果然没错,真的在一点半左右现身了。”笹垣看着手表,佩服地说。他在菊屋对面的咖啡馆,从那里可以透过玻璃眺望外面。

“还有个附带消息,他正在里面吃天妇罗乌冬面。”说话的是坐在笹垣斜对面的刑警金村。他微笑着,清楚地露出嘴里缺了一颗门牙。

“哦,亏他吃不腻。”笹垣将视线转回菊屋。提到乌冬面让他饿了起来。

 

15.

西本文代虽有不在场证明,但她的嫌疑并未完全排除。由于桐原洋介生前最后见到的是她,搜查本部始终对她存疑。若她与桐原命案有关,首先想到的便是她必然有共犯。守寡的文代是否有年轻的情夫——警察们以此推论为出发点撒下调查网,网住了寺崎忠夫。寺崎以批发贩卖化妆品、美容用品、洗发精与清洁剂等为业。不仅批发给零售店,也接受客人直接下单,并且亲自送货。公司虽叫扬羽商事,但并无其他员工。

警察之所以会盯上寺崎,出于在西本文代住的吉田公寓附近打听出的闲话。附近的主妇几度目击驾驶白色小货车的男子进入文代的住所。该名主妇说,小货车上似乎写了公司名字,只是她并未仔细端详。警察持续在吉田公寓附近监视,但传闻中的小货车一直没有出现。后来,在另外一个地方发现了疑似车辆。每天到文代工作的菊屋吃午饭的男子开的便是白色小货车。从扬羽商事这个公司名称,立刻查明了男子的身份。

 

16.

“啊,出来了。”古贺说。

寺崎踱出菊屋,但并没有立刻回到车上,而是站在店门口。这也和金村等人的报告相同。不久,围着白色围裙的文代从店里出来。和寺崎说了几句话之后,文代返回店内,寺崎走向汽车,都没有表现出在意旁人目光的样子。

“好,走吧。”在烟灰缸中摁熄了和平牌香烟,笹垣站起身。

寺崎刚打开车门,古贺便叫住了他。寺崎惊讶得双眼圆睁,接着又看到笹垣和金村,表情都僵了。警察提出问话的要求,寺崎相当配合。问他是不是要找家店坐,他说在车里更好。于是,四人坐进了小货车。寺崎坐驾驶座,前座是笹垣,后座是古贺与金村。

笹垣首先问他是否知道大江发生当铺老板命案,寺崎目视前方点头。“我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了。但是,这件命案跟我有什么关系?”

“遇害的桐原先生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西本太太的住处。你认识西本太太吧?”

看得出寺崎咽了一口唾沫,他正在思考应该如何回答。“西本太太……你是说,在那家乌冬面店工作的女人?对,我算是认识她。”

“我们认为,西本太太可能跟命案有关。”

 

17.

“西本太太?别傻了。”寺崎露出仅有嘴角上扬的笑容。

“哦,很傻吗?”

“当然,她怎么可能跟那种命案有关。”

“你们的交情只不过算是认识,你却这么帮西本太太说话啊。”

“我并没有帮她说话。”

“有人经常在吉田公寓旁看到白色小货车,还说驾驶员经常进出西本太太家。寺崎先生,那就是你吧?”

笹垣的话显然让寺崎狼狈不已。他舔舔嘴唇,说:“我是为了工作才去找她的。”

“工作?”

“我是把她买的东西送过去,像化妆品和清洁剂之类的,就这样而已。”

“寺崎先生,别再说谎了。这种事一查马上就知道。目击者说,你去她那里相当频繁,不是吗?化妆品和清洁剂有必要那么常送吗?”寺崎双臂抱胸,闭上眼睛,大概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我说寺崎先生,你现在说谎,这个谎就得一直说下去。我们会继续牢牢监视你,直到你跟西本太太见面。这样你怎么处理?你一辈子不跟她见面了吗?你办不到吧?请说实话,你跟西本太太的关系不寻常吧?”

寺崎还是沉默了一段时间。笹垣不再说话,要看对方如何反应。

 

18.

寺崎吐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我想这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我单身,她老公也死了。”

“可以解释成男女关系?”

“我们是认真交往的。”寺崎的声音有点尖锐。

“从什么时候开始?”

“连这个都非说不可吗?”

“不好意思,作个参考。”笹垣露出和气的笑容。

“大概是半年前。”寺崎板着脸回答。

“什么机缘下开始的?”

“没什么特别的机缘。在店里常碰面,就熟了,如此而已。”

“西本太太是怎么跟你说桐原先生的?”

“只说他是她经常光顾的当铺老板。”

“西本太太跟你提过他常到她家去吗?”

“她说他去过几次。”

“听到她这么说,你怎么想?”

笹垣的问题让寺崎不悦地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你不认为桐原先生别有居心吗?”

“想那些又有什么用?文代小姐又不可能理会他。”

“但是,西本太太似乎受到桐原先生不少照顾,说不定也接受他金钱方面的资助。这么一来,要是对方强行逼迫,不是很难拒绝吗?”

“这事我从来没听说过。请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依常理推论,有个男人经常出入和你交往的女子家,这女子因为经常受到他的照顾,不能随便敷衍。后来男人得寸进尺逼迫她,她的男友要是知道这种状况,一定相当生气吧?”

“所以我一时气昏了头,就杀人,对吗?请别胡说八道了,我没那么蠢。”

 

19.

寺崎扯高嗓门,震动了狭小的车内空间。

“这纯粹只是猜想,要是让你心里不爽快,我很抱歉。对了,这个月十二日星期五下午六点到七点,你在哪里?”“调查不在场证明吗?”寺崎气得眼角都吊了起来。

“是啊。”笹垣对他笑。因为警匪片走红,“不在场证明”一词也成了一般用语。

寺崎取出小小的记事本,打开日程那一栏。“十二日傍晚在丰中那边,因为要送东西给客人。”

“那是几点呢?”

“我想,到那边差不多是六点整。”

如果这是事实,那么他便有不在场证明。这个也落空了,笹垣想。“那么,你把货交给客户了?”

“没有,不巧跟客人错过了。”寺崎突然含糊起来,“对方不在家,我便把名片插在玄关门上就回来了。”

“对方不知道你要过去吗?”

“我以为联系好了。我事先打电话说十二日要过去,可是好像没有联系好。”

“这么说,你谁也没有见到就回来了,对吗?”

“不错,不过我留下了名片。”

笹垣一边点头,一边思索,这种事在事后怎么布置都行。向寺崎问过他拜访的客人的住址与联系方式后,笹垣让他离开。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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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搜查本部汇报后,中冢照例问笹垣的印象。

“一半一半吧。”笹垣如实回答,“没有不在场证明,又有动机。要是和西本文代联手犯案,应该可以顺利进行。只是有一点比较奇怪:如果他们真的是凶手,那他们后来的行动也太过轻率了。一般应该会认为在命案风头过去前,尽量不要接触才对。可是寺崎却和之前一样,一到中午就到文代工作的店里去吃乌冬面。这一点我想不明白。”

中冢默默地听部下的话。两端下垂紧闭的嘴唇证明他认同这个意见。

警方针对寺崎展开了彻底调查:他独自住在平野区的公寓,结过婚,于五年前协议离婚。客户对他的评价极佳——动作利索,任何强人所难的要求都会照办,价格还很低。对零售店老板而言,他是求之不得的供货商。当然,并不能因此就认定他不会犯下杀人案。不如说,因为他的生意只能勉强支撑,挖东墙补西墙的经营状态反而引起警方的注意。

“我想桐原缠着文代不放,固然引起他的杀机,而当时桐原身上的一百万元,也极有可能让他眼红。”调查寺崎经营状况的警察在调查会议上如此分析,获得了绝大多数人的同意。

 

21.

经过确认,证实寺崎没有不在场证明。调查人员到他宣称留下名片的人家调查,查出该户人家当天外出拜访亲戚,直到晚上将近十一点才返回。玄关门上的确夹了一张寺崎的名片,但无法判断他何时前来。此外,该户主妇对于十二日是否与寺崎有约的问题,回答:“他说会找时间过来,可是我不记得跟他约好十二日。”她甚至还加了这么一句话:“我记得我在电话里跟寺崎先生说过,十二日我不方便。”

这一句证言具有重大意义。寺崎可能明知该户人家出门不在,却于犯案后前往该处留下名片,意欲制造不在场证明。

调查人员对寺崎的怀疑,可说是到了几近黑色的灰色地带。

然而,警方没有任何物证。现场采集的毛发当中,没有任何一项与寺崎一致。此外没有指纹,也没有有力的目击证言。假如西本文代与寺崎是共犯,两人应该会有所联系,却也没有发现这样的形迹。有些经验老到的警察主张先行逮捕再彻底侦讯,也许凶手会招供,但这种情形下,警方实在无法申请逮捕令。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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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毫无进展的状况下,一个月过去了。多日留宿办案的搜查本部成员渐渐开始回家,笹垣也泡进了暌违已久的自家浴缸。他和妻子两人住在近铁八尾站前的公寓,妻子克子比他年长三岁,两人没有孩子。

睡在自家被窝里的翌日早上,笹垣被一阵声音吵醒,克子正忙着更衣,时钟的指针刚过七点。

“这么早,忙什么啊?要去哪里?”笹垣在被窝里问。

“啊!抱歉,吵醒你了。我要去超市买东西。”

“买东西?这么早?”

“不这么早去排队,可能会来不及。”

“来不及……你到底要买什么?”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卫生纸呀。”

“卫生纸?”

“我昨天也去了。规定一人只能买一条,其实我很想叫你一起去。”

“买那么多卫生纸干吗?”

“现在没空跟你解释,我先出去了。”穿着开襟羊毛衫的克子拿起钱包匆匆出门。

 

23.

笹垣一头雾水。最近满脑子都是办案、调查,对世上发生了什么事几乎毫不关心。供油吃紧的事他是听说了,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去买卫生纸,还得一大早去排队。等克子回来再仔细问她好了,他心里这么想,再次闭上眼睛。不一会儿,电话铃响了。他在被窝里翻个身,伸手探向放在枕边的黑色电话。头有点疼,眼睛也有些睁不开。“喂,笹垣家。”

过了十几秒,他整个人从被窝里弹了起来,睡意登时消失无踪。

那个电话是通知他寺崎忠夫死亡的消息。

寺崎死在阪神高速公路大阪守口线上。转弯的角度不够,撞到护墙上,是典型的行驶中精神不济所致。当时他的小货车上载有大量肥皂和清洁剂。后来笹垣才知道,继卫生纸之后,民众也开始抢购囤积这类商品,因为顾客想多进一点货,寺崎不眠不休地到处张罗。

笹垣等人到寺崎的住处进行搜索,试图寻找杀害桐原洋介的相关物证,但无法否认,那是一次令人备感徒劳的行动。即使有所发现,凶手也已不在人世。

 

24.

不久,一名警察自小货车车厢内发现重大物证——登喜路打火机,长方形,棱角分明。所有搜查本部成员都记得,同样的东西从桐原洋介身边消失了。然而,这个打火机上却没有验出桐原洋介的指纹。准确地说,上面没有任何人的指纹——似乎用布或类似东西擦拭过。

警方让桐原弥生子察看那个打火机,但她迷惑地摇头,说,东西虽像,但无法肯定就是同一个。

警方叫来西本文代再度侦讯。刑警心急如焚,想尽方法逼她承认。审讯官甚至不惜说出一些话,暗示那个打火机确实为桐原所有。

“再怎么想,寺崎有这种东西实在奇怪。不是你从被害人身上偷来给寺崎,就是寺崎自己偷的,只有这两种可能。到底是哪一种?说!”

审讯官让西本文代看打火机,逼她招认。

但西本文代一再否认,态度没有丝毫动摇。寺崎的死讯应该让她受到不小的打击,但从她的态度中却感觉不出一点迟疑。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们走上了一条完全错误的路——旁观侦讯过程的笹垣这么想。

 

25.

看着体育新闻版,田川敏夫回想起昨晚的比赛,恶劣的情绪再度涌上心头。读卖巨人队输了也无可奈何,问题是比赛的经过。

在关键时刻,长岛又失灵了。向来支撑着常胜军巨人队的第四棒击球手,整场始终表现平平,让观众看得心头火起。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一定不负众望,这才是长岛茂雄!即使挥棒被接杀,也会挥出让球迷心满意足的一棒,这才是人称“巨人先生”的本事啊!

但这个赛季却很反常。

不,两三年前就出现了前兆,但田川不想接受残酷的事实,才一直故意视而不见,告诉自己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巨人先生身上。然而看到现在的状况,即使自孩提时代便是长岛迷的田川,也不得不承认任谁都有老去的一天,再了不起的著名选手,总有一天也必须离开球场。

看着被三振出局的长岛皱着眉头的照片,田川想,也许就是今年了。虽然赛季刚开始,但照这种势头,不到夏天,大家应该就会开始对长岛退役一事议论纷纷。若巨人无法夺冠,事情可能会成为定局,田川有不祥的预感,今年要夺冠大概很难。巨人队去年虽以压倒性气势创下九连霸的辉煌纪录,但很难不察觉到整支球队开始出现疲态,长岛就是象征。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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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浏览过中日龙队赢球的报道后,田川合上报纸。看看墙上的钟,下午四点多了。今天大概不会有人来了,他想。发薪日之前,不太可能有人来付房租。

打哈欠的时候,他看到贴了公寓告示的玻璃门后面有个人影。看脚就知道不是成年人。人影穿着运动鞋,田川想,大概是放学回家的小学生为了耗时间,站在那里看告示。但是几秒钟后,玻璃门开了。衬衫外套着开襟毛衣的女孩,露出一张怯生生的脸蛋,一双大眼睛令人联想到名贵的猫咪,给人深刻的印象,看样子是小学高年级的学生。

“有什么事呢?”田川问,连自己都觉得声音很温柔。如果来人是附近常见的那种浑身肮脏又贼头贼脑的小鬼,他的声音可是冷漠得很,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您好,我姓西本。”她说。

“西本?哪里的西本?”

“吉田公寓的西本。”她口齿清晰,这在田川耳里听来也很新奇。他认识的小孩净是些说起话来使他们低劣的头脑和家教无所遁形的家伙。

“吉田公寓……哦。”田川点点头,从身边的书架上抽出档案夹。吉田公寓住了八户人家,西本家承租的一O三室位于一楼正中。田川确认西本家已经两个月没付房租,是该打电话催了。“这么说,”他的目光回到眼前的女孩身上,“你是西本太太的女儿?”

“是的。”她点头。

 

 

27.

田川看了看入住吉田公寓的住户登记表。西本家的户主是西本文代,同住者一人,为女儿雪穗。十年前入住的时候还有丈夫秀夫,但不久便亡故了。“你是来付房租的吗?”田川问。西本雪穗垂下视线,摇摇头。田川想,我就知道。“那么,你有什么事呢?”

“想请您帮忙开门。”

“开门?”

“我没有钥匙,回不了家,我没有带钥匙。”

“哦。”田川总算明白她要说什么了,“你妈妈锁了门出去了吗?”

雪穗点头,低头抬眼的表情蕴含的美艳令人忘记她是个小学生,霎时间田川不禁为之心动。“你不知道妈妈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我妈妈说她今天不会出去……所以我没带钥匙就出门了。”

“嗯。”田川想,该怎么办呢?看了看钟,这个时间要关店太早了。身为店主的父亲昨天便去了亲戚家,要到晚上才会回来。但总不能把备用钥匙直接交给雪穗。使用备用钥匙时必须有田川不动产的人在场,他们与公寓所有权人的契约当中有这一条。等一下你妈妈就回来了——若在平常他会这么说,但看着雪穗一脸不安地凝视着他,要说出这种袖手旁观的话变得很困难。

“既然这样,我去帮你开门好了。你等我一下。”他站起来,走近收放出租住宅备用钥匙的保险箱。

 

28.

从田川不动产的店面走到吉田公寓大约需要十分钟。田川敏夫看着西本雪穗苗条的背影,走在草草铺设的小巷里。雪穗没有背小学生书包,而是提着红色塑料手提书包。每动一下,她身上便传出叮当作响的铃声。田川对于那是什么铃铛感到好奇,用心去看,但从外表看不出来。仔细观察她的穿着,绝非富裕家庭的孩子。运动鞋鞋底已磨损,毛衣也挂满毛球,好几个地方都开线了,格子裙也一样,布料显得相当旧。

即使如此,这女孩的身上仍散发出一种高雅的气质,是田川过去鲜有机会接触的。他感到不可思议,这是为什么呢?他和雪穗的母亲很熟,西本文代是个阴郁而不起眼的女人,而且和住在这一带的人一样,一双眼睛隐隐透露粗鄙的念头。和那样的母亲同吃同住,却出落得这般模样,田川不由得感到惊讶。“你念哪所小学?”田川在后面问。

“大江小学。”雪穗没有停下脚步,稍微回过头来回答。

“大江?哦……”他想,果然。本区几乎所有孩子都上大江这所公立小学,该校每年都会有几个学生因为顺手牵羊被逮到,几个学生因为父母连夜潜逃而失踪。下午经过时会闻到营养午餐剩菜剩饭的味道,一到放学时间,便有一些来路不明的可疑男子推着自行车出现,想拐骗小朋友的零用钱。只不过,大江小学的小朋友可没有天真到会上这些江湖骗子的当。

 

29.

BGM

依西本雪穗的气质,田川实在不认为她会上那种小学,故而才有此一问。其实只要想一想,就知道凭她的家境,她不可能上私立学校。他想,她在学校里一定与别人格格不入。

到了吉田公寓,田川站在一O三室门前,先敲了敲门,然后叫“西本太太”,但无人回应。“你妈妈好像还没回来。”他回头对雪穗说。

她轻轻点头,身上又传出了叮当的铃声。

田川把备用钥匙插进钥匙孔,向右拧,听到咔嗒一声开锁的声音。就在这一瞬间,一种异样的感觉向他袭来,不祥的预感掠过他心头。但他不予理会,直接转动把手,打开门。田川刚踏进房间,便看到一个女人躺在里面的和室里。女人穿着淡黄色毛衣和牛仔裤,横卧在榻榻米上。看不清楚长相,但应该就是西本文代。

搞什么,明明在家嘛……刚想到这里,他闻到一股怪味。

 

30.杀青段

“煤气!危险!”他伸手制止身后想进门的雪穗,捂住口鼻,随后立刻转头看就在身边的流理台。煤气炉上放着锅,开关开着,炉上却没有火。

他屏息关上煤气总开关,打开流理台上方的窗户,再走进里面的房间,一边瞄着倒在矮桌旁的文代,一边打开窗户,然后把头探出窗外,大口深呼吸。脑袋深处感觉麻木。

他回头看西本文代,她脸色发青,肌肤完全感觉不到生气。没救了——这是他的直觉。

房间角落里有一部黑色电话,他拿起听筒,开始拨号。但是,这一刻,他犹豫了。要打一一九吗?不,还是应该打一一O吧……他脑中一片混乱。除了病死的祖父之外,他没见过尸体。拨了一、一之后,他犹豫着把食指伸进O键。就在这时——

“死了吗?”从玄关传来声音。

一看,西本雪穗还站在脱鞋处。玄关的门开着,逆光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我妈妈死了吗?”她又问了一次,话里夹杂着哭声。

“现在还不知道。”田川把手指从O移到九,拨动转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