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青山远

 

场景：

临别前夜。孟星远卧室。二人平躺。难以入眠。

 

人物：

岳青山

孟星远

 

BGM—You're waiting for a train

 

岳青山: 明天几点的车。

孟星远: 九点。

岳青山: 还好，不算太早。

孟星远: 是啊。特意选了跟平时上课时间差不多的点儿。不至于起不来。

岳青山: 嗯。有我呢。肯定晚不了。

孟星远: 困吗。

岳青山: 不困。

孟星远: 呵。你好像还是没毕业前特别能熬的样子。

岳青山: 从明天开始，就要飞速的老下去了。

孟星远: 为什么。

岳青山: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孟星远: ……

岳青山: 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想我。

孟星远: 也许，会吧。

岳青山: 呵。（苦笑）

孟星远: 你身上还是一股淡淡的奶味。

岳青山: 有吗？晚上喝奶刷过牙才过来的。

孟星远: 不是奶的味道。是你身上的味道。

岳青山: 我倒是没有留意过。

孟星远: 入学军训那天，我站在帐篷下面吃雪糕，你一阵风似的跑过去。就带着这样的味道。

岳青山: 这难道不是臭汗的味道吗。

孟星远: 别人可能是，但你不是。

岳青山: 都没听你提起过。

孟星远: 有些时候，很多小事都想记得的，但是慢慢的会有更多开心和更重大的事情，它们就慢慢的熄灭在一旁。等到所有喧嚣都烟花散尽，它们会慢慢复燃，尤其在夜里，会烧得你彻夜难眠。

岳青山: 爱情是件小事吗。

孟星远: 是件小事。是件数以万计渺小到外人都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但它们可以某天以量变的积累，摧毁你。

岳青山: 那天太阳特别大。你站在学生会拉来的赞助商的帐篷里。头发混着汗水贴在额头上，有些狼狈。雪糕有些化了。你出着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从你身边跑过去。后来，我一直想回头再看一眼。但我忍住了。

孟星远: 这事儿你也没跟我提起过。

岳青山: 呵。就，没太好意思讲。

孟星远: 要不是你这性格，我也不一定会喜欢你。

岳青山: 星远。谢谢你喜欢我。

孟星远: 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王菲的歌词。不会唱就念）

岳青山: 不是。是实实在在的欢喜。

孟星远: 你说世界那么大，遇见一个人，是概率多小的一件事儿啊。而他又愿意陪你走一大段路，这就更难了。其实我喜欢你是出于我的自私。因为你好，我想让你陪着我。有时候想，如果你遇见的不是我，是更好的人，我算不算是耽误了你。

岳青山: 什么耽误不耽误的。所有的遇见都是安排好的意外，老天只是给了个相遇的机会，至于会不会再有交集，那取决于自己的心。

孟星远: 你还有什么是没有告诉过我的？

岳青山: 很多。

孟星远: 现在愿意说吗。

岳青山: 不愿意。

孟星远: ……

岳青山: 我不想让你知道为了你我彻夜难眠，也不想让你知道为了你我曾经花的那些小心思。这太像影视剧里大结局摊牌的煽情桥断，为的是让观众哭。可编剧有没有想过，如果摊牌没有换来大团圆，对方要怀着怎样内疚的心情走以后的人生？

孟星远: 我还不算铁石心肠吗。

岳青山: 不算。

孟星远: 相恋四年，说离开就离开，我还配以后有幸福的人生吗？

岳青山: 你就应该拥有幸福的人生。

孟星远: 但我感觉我就要失去你了。青山，你失去过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岳青山: 有过。

孟星远: 那你难受吗。

岳青山: 难受。小时候养过一只狗。京巴。邻居送的。纯白色。每天放学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喂它。我能吃到的都分它一份。肉，肠，鸡蛋。什么都喂。它每次都兴冲冲的舔我。痒痒的。后来有一天，我到家它没有再迎上来。我问我爸，狗呢？我爸说，死了。我问怎么可能?！之前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只是死了就是死了。

孟星远: 确定……是死了吗？

岳青山: 嗯。死了。那时候我不懂，乱喂它东西。消化系统出了问题，说没就没了。后来我渐渐明白，有些爱就是盲目的。以为是对他好，却是适得其反。所以后来遇事变得理智很多。

孟星远: 再遇到似类的事情，会看开很多吧。

岳青山: 嗯。一切和生死比起来，总是有那么些微不足道。

孟星远: 那就好。我还怕因为我，你会走不出来。

岳青山: 说能走出来是假的。但会走出来是真的。只是心头会留一道疤。好不了的。

孟星远: 我也曾经想过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不是一时兴起，是真的想。

岳青山: 嗯。我也以为我们可以一辈子。

孟星远: 只是爱情这件事，可以只有我们俩个参与。婚姻，却涉及两个家庭。文艺创作里可以忽略掉家庭背景，不计工作繁重，只保留爱情的场景，有多少人可以活得如此轻松？我不是不够爱你，只是有太多原因，我没办法爱你。

岳青山: 这不怪你。我挺知足的。其实我知道，阿姨她不喜欢我。她也是我绕不过去的一个坎。我就这样远远的望着你，看着你过的好，就行了。

孟星远: 如果遇到个合适的人，就别单着了。黄金时期没几年。别辜负自己。

岳青山: 你在海那边，就别操心我的事情了。我愿意等那是我的事。

孟星远: 那如果，我遇到了合适的人了呢。

岳青山: 那……就嫁了吧。

孟星远: ……（哽咽）嫁了吗？

岳青山: 嫁了吧。（哽咽）

孟星远: 青山。你为什么不开口留我？

岳青山: 留……的住吗。

孟星远: 万一……留的住呢。

岳青山: 我知道留不住。我想过，如果我是你，我到底要不要走。一边是相恋四年的恋人，一边是养自己一辈子的家人。这养育的恩，得报。爱情可以放一放，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现状等不及。

孟星远: 你永远都是这样，你就不能自私一点吗。我本身就不知道该怎么样拿主意，你又一直把我往外推，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点信心，也许你再坚持一点，我就会留在你身边，不是吗？

岳青山: 我知道你没有主意，所以我不想让你为难。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等。

孟星远: 还记得你第一次约我看电影吗。

岳青山: 记得。《玉娇山双妖传》。可惜，错过了时间，至今也没有看。

孟星远: 那天我早早收拾完，就等着下午去见你。想着你穿什么衣服，见到我会是什么样的笑容。

岳青山: 我那天心情忐忑。你能答应来见我真的莫名紧张。想着见到你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孟星远: 可是公交车上出了小偷，我丢了手机。司机关了车门把车开到警局，折腾完，电影都散场了。

岳青山: 我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我设想了一万种你不来赴约的可能。没有一件是关于你不喜欢我的。我坚信你会来。

孟星远: 我其实有犹豫还要不要去。猜你是不是早就走了。被放鸽子一定很生气吧。

岳青山: 生气倒是没有。只有担心。想着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又有些害怕。怕你是因为我，在来的路上，被车撞了，还是被人抢了，一想到这儿我就怕的不行。

孟星远: 见到你的时候，看到你站在昏黄的夕阳下面，脚下是化了一地的雪糕水。爬满了蚂蚁。手里还举着个新买的甜筒。

岳青山: 那是想给你吃的。走了这么远的路，到电影院一定很热吧。可是你一直都不来。雪糕就一直化。一直化。我没办法，就一只接一只的买。

孟星远: 你怎么这么傻。

岳青山: 傻吗？我只是恋爱了。我一共买了八只雪糕，四只甜筒。加起来十二只，就是整个四季了。

孟星远: 我没有想到你还会一直等着我。

岳青山: 说好的要一起的。怎么会不等呢。

孟星远: 我要一直不出现呢。

岳青山: 那就一直等。

孟星远: 我要告诉你不要等我了呢。

岳青山: 那我就回家。

孟星远: 还不算太傻。

岳青山: 我回家等。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遇着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怎么可能说不等就不等了呢。

孟星远: 青山，你还会等我吗。

岳青山: 会。

孟星远: 像当年电影院门口那样等我吗？

岳青山: 嗯。像当年电影院门口那样等你。

孟星远: 等到雪糕都化掉吗？

岳青山: 嗯。等到雪糕都化掉。

孟星远: 等到天黑太阳落吗？

岳青山: 嗯。等到天黑太阳落。

孟星远: ……（忍住不哭）

岳青山: ……（无声泪流）

孟星远: 一别青山箫笙散。

岳青山: 此后夜夜梦星远。

 

（隐忍抽泣。之后平复）

 

孟星远: 青山，晚安。

岳青山: 星远，晚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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