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明  穴

0 永冠

建议蓝萸偶有方音（可自编语言）

台词情绪仅供参考

 音效少

 留白多

 电影感

 身份自定

诊

 雨

蓝萸:（睁眼）

 唱片机

有一位在日本公干的陈先生点这首歌给他的太太，祝她生日快乐，工作顺利。

现在请大家一起收听周璇唱的《花样的年华》

蓝萸:（起床）

蓝萸:（跳舞脱衣）

蓝萸:（哼唱，弃衣）

蓝萸:（倒酒浇花）

蓝萸:（拿起，抚摸西装）

蓝萸:（和西装跳舞）

门开

蓝萸:（惊吓转身，抱紧西装）啊!

顾棘:（瞪眼）

蓝萸:你!你……

顾棘:（哈腰）…蓝先生，小的来给您治病

蓝萸:（赶）滚出去!我没病!

顾棘:（低头）这…这是军爷的令

蓝萸:（顿）…那又怎样?（藏西装）

顾棘:您是不怕，可小的怕啊，您就当，就当救小的一命…

蓝萸:（穿衣服）救命?你不怕我生剜了你的眼睛?!

顾棘:（放药箱，下跪）诶呀，饶命，求您饶命啊!小的错了，错了!小的不过就是个瞎郎中，什么都看不见!求先生饶命啊!

蓝萸:（注视）你真看不见?

顾棘:诶!小的是真真看不见啊!……（取墨镜）

蓝萸:（靠近）为什么不敲门?

顾棘:敲了半天没人应，只听得里边有歌响着，就想着可能是这歌声太大被盖过去了

顾棘:（指）您看!我这俩眼睛一只都动不了，我真就是个瞎郎中，您大人有大量……您，您就饶了我吧!

蓝萸:（晃手）

顾棘:（寻找声音）蓝先生?…蓝先生?

蓝萸:（沉默）

顾棘:（抽耳光）是小的不懂事，是小的贱，小的不该进来，是小的贱，小的贱，求您饶命，饶（被打断）小的一命……

蓝萸:（打断）…行了!一会别死在我这儿…

顾棘:（抬头）诶诶，谢谢您，谢谢您!

顾棘:您大人有大量，小的给您磕一个!（抬手）

蓝萸:（阻止）诶诶!干什么呢这是，起来!我是放你一马，你反倒想折我阳寿了?

顾棘:诶…不敢不敢，实在是您心肠太善，小的我这膝盖站不住啊!

蓝萸:跪天跪地跪父母，你也不怕被鬼吃咯

顾棘:诶哟，我这被鬼吃了也算好的，总不再半死不活的过日子了

蓝萸:（方言）哼，只听得他说要来一个中医世家的郎中，没想是个…这世道，都轮到瞎子治病了…（挠痒）

顾棘:您看…

蓝萸:听不懂吧?

顾棘::（沉默）

蓝萸:（点烟）说吧，怎么治

顾棘:还请先生让我把上一脉

蓝萸:（抽烟）我不喜欢这称呼，换个

顾棘:您?

蓝萸:……随便你

顾棘:还请您抬手

蓝萸:（抬手）

顾棘:（诊脉）…这……

蓝萸:（揉太阳穴）说

顾棘:您这身子，还是少抽些烟吧

蓝萸:（吐烟）死就死吧

顾棘:好死不如赖活着

蓝萸:…还会几句古话呢?

顾棘:旧时啃过几本书

蓝萸:（打量）哼，条子不错，就是一身奴才样

顾棘:能给您治病是小的的福气

蓝萸:（抽手）得了，最看不上的就是你们这些个牲口样

顾棘:不是牲口

蓝萸:（抽烟，眯眼）

顾棘:您去过黑场就知道，人比牲口便宜

蓝萸:（笑）

蓝萸:（吸烟）

蓝萸:（眼神迷离）人比牲口便宜……

静默

顾棘:…蓝先生?蓝先生?

蓝萸:（回神）…哦，还有什么事?

顾棘:就是，

蓝萸:（灭烟）

蓝萸：（方言）不用治了，就等老天收我了

顾棘：（对视）

蓝萸：我说，不治了

顾棘：小的也不敢多问，只想着活着总是好的，您仔细着想，您这活的不比我们这些奴才快活？

蓝萸：（抬头）…快活？

蓝萸：（环视）是快活啊，天天在这里吃好的穿好的，快活的很 

顾棘：（打嘴）小的嘴笨，您别放在心上。…只是做郎中的，实在是看不得这些 

蓝萸：哼，瞎郎中。大路通天，各走各边，我的死活哪还轮得到你管了？再说了，这个时候哪些个人都不得安生，个人有个人的苦罢了 

顾棘：嗯，是句实话 

蓝萸：我也没怎么读书，这句台词，演戏的时候觉得还不错，就记下来了

顾棘：那您，想清楚了嘛？

蓝萸：（看到领带）

顾棘：要不您再琢磨琢磨,我先给军爷复命去

（起身离去）

蓝萸：（突然开口）你不怕掉脑袋？

顾棘：（转身）……？

蓝萸：你现在回去，肯定要吃枪子的

顾棘：那您的意思？…

蓝萸：…治 

顾棘：诶，好嘞！ 

蓝萸:（靠）

望

 一周后

街道  车水马龙  歌声

蓝萸：（远望）

 裁缝铺

1.07  放钱

顾棘：诶，您辛苦 

顾棘:（离去）

 走近

蓝萸:老裁缝，补件衣裳（放西装）

 车 1.49

1.57  雨

顾棘:（点火烧针）

蓝萸：从前都只是开些药，今儿怎么上针了？ 

顾棘:这几天的脉象…

蓝萸:怎么?

顾棘:您这喝一碗没一碗的

蓝萸:…哦，记性不好，想起来就喝几口（挠痒）

顾棘:您要是觉着喝药麻烦的话，隔天让我扎几针就成（开箱取针）

蓝萸:（方言）…裁缝铺

顾棘:（顿）…什么?

蓝萸:（挠痒）…我说你下次去裁缝铺的时候帮我催催，衣服放那儿好几天了

顾棘:…诶，好嘞

蓝萸:（起身）

顾棘:我给您施针，您趴床上就成

蓝萸:我先去抽根烟，你待会

顾棘:您还是少（被打断）抽几根

蓝萸:（打断）死不了的

顾棘:（沉默）

蓝萸:（四处翻找）

顾棘:（摸到烟盒）这是…

蓝萸:（回头）?

蓝萸:（快步）

蓝萸:（抢过）给我!

顾棘:（愣）…得，那小的先出去了，您完事儿了喊我就成

蓝萸:（不理会，点烟）

顾棘:（离去）

蓝萸:（吸烟）

蓝萸:（吐烟）

蓝萸:（呛出眼泪）

 3.54  雨渐停

 几周后

 4.08  脚步

蓝萸:（摘花）

4.18 敲门

蓝萸:（别花在胸前）

 4.24  敲门

蓝萸:（整理仪容）…进

 4.29   开门

 雨

4.40  留声机

顾棘:（烧针）老裁缝说，您那件衣裳还得等些日子（施针）

蓝萸:（吃痛）…都多久了

顾棘:您送去的东西，自然是得仔细些

蓝萸:你先仔细些吧…

顾棘:您体寒气虚，这火针通经活络，温经散寒，是要疼些的，对您，小的可不敢马虎了

蓝萸:油腔滑调…

顾棘:实话，实话

蓝萸:（看）你说你们这些个瞎子是怎么过活的呢，看也看不见

顾棘:您别看小的瞎，（指耳朵）可这儿啊，灵光的很，衣食住行全靠一双耳朵呢

蓝萸:瞎子好，瞎子看不见苦

顾棘:可咋们也见不了光

沉默

蓝萸:能治好吗（挠痒）

顾棘:这您放心，我这双手，可是把过军爷的脉呢!

蓝萸:烟给我

顾棘:（犹豫，摸）…

顾棘:（递烟）不瞒您说，这军府上下的脉我都把了个遍，没一个治不好的!

蓝萸:（点烟）你还给其他人治了?

顾棘:…

蓝萸:（吐烟）

顾棘:（忍呛）是…真是看不得人受苦，见着些下人们闹着病，也就顺手治了

蓝萸:给你多少钱?

顾棘:有的就给几个铜板，没有的我也不求

蓝萸:（方言）哼，泥菩萨

顾棘:（烧针）…您忍着点儿啊

蓝萸:嗯，来吧

顾棘:（施针）

蓝萸:（吃痛）

顾棘:您要是实在疼得厉害，可以不用忍着

蓝萸:不痛，跟挠痒痒似的

顾棘:头一回见人上针不出声的（下针）

蓝萸:（穿衣服）我倒是巴不得疼些呢，天天关这屋里，人都要发霉了。（抽烟）总感觉我像是死了…疼点好，至少还能明白自己是个活人

顾棘:（蹲下收拾）您知道吗，虽然小的是个瞎子，但我总想着，只要活着，总会有见着光的那天

蓝萸:（望向窗边花）军府外有片山茶，你见过吗?

顾棘:山茶?从前见过，那花漂亮

蓝萸:你来过这?

顾棘:…在别处见过

蓝萸:你不是瞎子?

顾棘:……不是天生的（推眼镜）

蓝萸:（摘掉眼镜）看着我

顾棘:（低头）您，这…（被打断）不

蓝萸:（挑下巴）……

顾棘:（抬头）……

蓝萸:（对视，盯）

空气沉静

蓝萸:（端详）你的眼睛，很好看

顾棘:是吗，那它是什么样子的，您能告诉我吗

蓝萸:（恍惚）像一个人

顾棘:谁?

蓝萸:（放手）不是一个人

顾棘:我不明白

蓝萸:好看的，就是死了

顾棘:您是在说?

蓝萸:…你的眼睛

顾棘:（闭眼）

蓝萸:小郎中，我们认识多久了

顾棘:（睁眼）…有些时日了

蓝萸:（抚摸脸庞）你这张脸，我真是越看越眼熟，特别是这双瞎了的眼睛

顾棘:…能让您开心

蓝萸:（拍脸）我越看越生气

顾棘:对不住您

蓝萸:（穿衣）起来吧，别再跪了

顾棘:（起身）

蓝萸:身子直起来

顾棘:…是（直身子）

蓝萸:站好

顾棘:（挺立）

蓝萸:（打量）好看，这样才像嘛，以后就这么跟我说话，像个人了

顾棘:（轻声）哪个人

闻

 一个月后

 雨

街道  

 裁缝铺   歌声

 车

 0.49  车

顾棘:（微喊）行，那您忙

 远处

蓝萸:（吐烟）

蓝萸:（灭烟）

 1.11  撑伞

 走近  1.18

蓝萸:老板…

 1.45 开窗

 雨

蓝萸:（修剪山茶）

 开门

顾棘:（喘）

蓝萸:（回头）干什么这么着急?

顾棘:…老裁缝说，您…您那件衣裳完工了

蓝萸:怎么都湿透了

顾棘:啊，我怕您等急了，一忙完就找您来了，哪想我跑半途，又下起雨来了

蓝萸:真是的，又不是什么要紧事，干嘛这么心急，快进来

顾棘:没事儿，我就过来招呼您一声，我这都淋成落汤鸡了，还是不进去了

蓝萸:叫你进就进（拉）

顾棘:诶…今儿个不用上针，您歇息会儿就成，我手头也什么物什

蓝萸:（拿帕子擦脸）你个瞎郎中 ，自己看不见，不会让别人递你把伞啊

顾棘:（握手）您歇着，小的身上脏，还是自个儿来吧

蓝萸:（挣脱）

蓝萸:（丢向脸）没心肝的，我不嫌你，你倒是嫌弃起我来了

顾棘:（擦头发）

蓝萸:（走到一边）昨晚去了趟红花会，跟人喝了几杯，你猜我听到什么了?

顾棘:（顿）什么?

蓝萸:你猜

顾棘:我，我连那是什么地方都不见得知道

蓝萸:哼，那你还挺干净的

顾棘:（递帕子）

蓝萸:（接过）从前不知道，这头一回去就听到了你的事迹。

蓝萸:（凑近）小郎中，你还怪出名得嘞

顾棘:小的不明白，只记得曾经，是给几位官府大人看过病。

蓝萸:你晓得他们怎么说你?

顾棘:他们是跟您告什么状了?

蓝萸:告了

顾棘:都说了些什么?

蓝萸:呵，瞧你这样…

蓝萸:（拿起西装）他们跟我说，你条子好 ，长得俊，手艺也好，啥活都好，年纪轻轻的，可惜了是个瞎子

顾棘:哦，那都是好久的事了

蓝萸:过那么久还有那么多人念叨你，小郎中，你还有点本事，不说那些人，光是我，一见你，烟都抽的少了些。

顾棘:（思索）不过就是手头功夫好点，能治些病罢了

蓝萸:光是手头功夫好?只怕也不会让人念这么久吧?（走近）

顾棘:小的，全身上下就这手艺值些钱了

蓝萸:（比对西装）嗯，我给你换上吧，衣服都湿透了

顾棘:什么?

蓝萸:怎么?帮你换衣服也不乐意啊?

顾棘:（推搡）真不用，从小到大就我妈一个人给我换过衣服

蓝萸:成不了头一个，我还不能当第二个吗（拉扯）

顾棘:不用…

蓝萸:怕什么…（自由发挥）

顾棘:（呵斥）蓝萸!

顾棘:（平息）真不用…

蓝萸:（顿）你刚刚叫我什么?

顾棘:您，您别怪罪，是小的心急了

蓝萸:再叫一次

顾棘:什么?

蓝萸:我的名字

顾棘:给您认错，以后不敢了

蓝萸:说!

顾棘:（沉默）

蓝萸:（丢衣服）自己换吧

顾棘:（背过身）…是

蓝萸:转过来

顾棘:我…

蓝萸:害臊啊?我让你转过来

蓝萸:（低头点烟）对着我，脱下来

顾棘:（犹豫）

蓝萸:（凑近）

蓝萸:（吐烟）

蓝萸:（耳语）脱、下、来

顾棘:（强忍愤懑）

蓝萸:（坐回床上，闭眼吐烟）

顾棘:（对镜更衣）

蓝萸:换好了吗?

顾棘:（控制情绪）…换好了

蓝萸:（睁眼对视）…瞎郎中，你照过镜子吗

顾棘:没

蓝萸:也对，你是个瞎子

顾棘:（犹豫）…您告诉他们我在这儿了?

蓝萸:我?我藏起来还来不及呢（牵手）

顾棘:（抽回）您，您就别老打趣我了

蓝萸:怎么?怕我啊?

顾棘:没有

蓝萸:那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头一回耍流氓了

顾棘:（沉默）

蓝萸:怕我喜欢你?

顾棘:只怕您喜欢的是另一个

蓝萸:（怔）…重要吗

顾棘:不重要吗

蓝萸:（抚摸）也许我喜欢的只是这身西装，已经穿过好多次了

顾棘:…给我根烟吧

蓝萸:（吸烟）

蓝萸:（吐烟，丢烟头）抽完了（摊手回头）

顾棘:（捡起未燃尽的烟头）不要骗我（攥紧）

顾棘:（离去）

蓝萸:（目送）真的完了…

问

  两月后

冬   黄昏  

 雨

顾棘:（放）杜芳春的香

蓝萸:（拿起）这么好的东西，你说，我该怎么谢你?

 0.20  留声机

蓝萸:（赤脚独舞）

蓝萸:（伸手）

顾棘:（接过）

…双人舞…

（对话）

（自由发挥）

蓝萸:（伸手）

顾棘:（接过）

蓝萸:（撞桌）

 杯碎

蓝萸:（弯腰）

顾棘:（帮忙捡起）

蓝萸:（制止）你别捡了，我来

顾棘:您手金贵，碰不得这些

蓝萸:你马上就有新主了，还跟我折腾个什么劲儿呢

顾棘:那我就更不能听您下的令了

蓝萸:还这么叫呢?要是落人口舌，以后可有你好受的

顾棘:不怕，也是习惯了

蓝萸:那就改

顾棘:…你是真犟

蓝萸:（笑）哟，脸变得挺快啊

顾棘:（继续捡）你别捡了，一会儿伤着了

蓝萸:谢谢“您”

顾棘:（叹）

蓝萸:您多少也注意点儿啊

蓝萸:您后半辈子还指望这双手吃饭呢，别为我伤着了

顾棘:没完了?

蓝萸:这就受不了了?你可是这么叫了我好久呢

顾棘:（沉默）

蓝萸:我之前就是你现在这种感觉，特不自在。然后我想，想为什么，为什么会（被打断）这么…

顾棘:（打断）我不想知道（伸手捡）

蓝萸:（踩住碎片）

顾棘:（仰视）

蓝萸:（蹲下）小郎中，我现在和你一样，畜生不如的（捧脸）

顾棘:（对视）我带你跑

蓝萸:（笑）你带我跑…你就是个瞎了眼的郎中，连路都看不清，怎么带我跑?

顾棘:相信我（伸手）

蓝萸:真的?

顾棘:（眼神坚定，点头）嗯

蓝萸:…再信你们一回（伸手）

顾棘:走!（拉起）

切

 耳鸣

蓝萸:（骤停）

顾棘:（牵手）愣着干嘛，快走啊!…蓝萸?

蓝萸:（松手）

蓝萸:（边挠痒边找）烟…烟呢?…我的烟呢…嘶…

顾棘:（拉）你别找了，先跟我走!

蓝萸:（挣脱）我的烟!

蓝萸:（抓挠）烟…烟呢……

顾棘:（拦住）蓝萸!跟我走!

蓝萸:（推开）起开!

蓝萸:（崩溃，抓挠）烟…

蓝萸:（笑哭）…我的烟，烟!

顾棘:（拿起烟）蓝萸!

蓝萸:（回头，快步）…烟，烟!

蓝萸:（抢）你还我!

顾棘:（躲）想要就先跟我走

蓝萸:（狂躁）你给我!给我!（拉扯）

顾棘:（制止）不行…你得跟我走!

蓝萸:（颤抖）我求求你，我求求你给我，就一口，一口…我求求你……

顾棘:（心痛）蓝萸…

（烟被打掉，落在床上）

蓝萸:（爬地板，渴望）烟…烟…（拿到）

顾棘:蓝萸!

蓝萸:（撑床，兴奋）…我的烟…（打开烟盒）

蓝萸:（愣神）空…空的?哈哈哈，空的…

顾棘:（环抱）蓝萸，蓝萸…

蓝萸:（低头，不挣扎）空的…哈哈哈哈…

顾棘:（抱紧）我们走……

蓝萸:（抬头对视）好，我跟你走，你把我杀…你把我杀了，我，我就跟你走…

顾棘:蓝萸，活下去…

蓝萸:（挣扎，抓挠顾棘）杀了我!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我就走!啊!求你…你杀了我!（咆哮）啊!啊!——

顾棘:（同入）活下去!（忍痛）像牲口一样地活下去!活下去,像牲口一样地活下去…活下去，像牲口一样地活下去…

蓝萸:求求你，杀了我…（晕厥）

顾棘:蓝萸，活下去

 黑夜

 雨雪

蓝萸:（醒）

顾棘:（背对，擦拭伤口）

蓝萸:（靠近，从身后抱住，深呼吸）

顾棘:（转身）

蓝萸:别动!…就这样……（依偎）

片刻后

蓝萸:最后开一针吧

顾棘:…好…

顾棘:（点火烧针）

顾棘:（施针）

蓝萸:等等（起身抢过）

蓝萸:（靠近）小郎中…

顾棘:（呼吸）

蓝萸:（刺入顾棘的左胸）

顾棘:（吃痛）

蓝萸:疼吗?

顾棘:（沉默注视）

蓝萸:疼就记着，记住我

顾棘:…不疼

蓝萸:（耳语）治我

顾棘:（打开药盒）

 针灸（以下均是按穴位针灸）

顾棘:（施针）…神庭…

顾棘:…兑端…

蓝萸:（抓床单）

顾棘:…云门…

蓝萸:（泪）…救我

顾棘:…神封…

蓝萸:…救救我

顾棘:…天枢…

蓝萸:（忍痛）…救救我……

顾棘:…曲骨

 5.58  窗帘煽动

顾棘:（俯身亲吻）…太阳…（起身）

蓝萸:（环抱脖颈）小郎中…

蓝萸:你心里有我的（对视）

顾棘:（侧脸）天黑了，我得走了

蓝萸:假如我今晚没醒，你还会走吗

顾棘:醒了就好

蓝萸:你是怕黑，还是怕人

顾棘:人

蓝萸:哪个人?看门的?…还是抱着你的…

顾棘:（转身）我怕我…（被捂嘴）救不了你…

蓝萸:（捂住嘴巴）嘘!不怕…（对视）

顾棘:（流泪）

蓝萸:（擦泪）多大个人了，还流眼泪呢?…不准哭了

顾棘:（拥抱抽泣）

蓝萸:（拍背）不哭不哭，我昨晚做了个梦，讲给你听好不好?讲完了就不许哭了…（忍泪）

 飞蛾扑灯

蓝萸:（方言）我昨晚，梦见我变成了一条鱼，就沿着门口那条江，游啊游啊游，游了回去，游到了我的老家。后来…我突然就被一个人钓了起来，带回去，放进油锅里吃掉了…（笑）奇怪吧?我也觉得奇怪，怎么还游到人的肚子里去了?不过后来想想，挺好，也算是“落叶归了根”。你说，为什么我就不能是片叶子，被风吹回去呢?偏偏要逆着水流游那么久，结果还被人吃了……

顾棘:（平复）

蓝萸:（打趣）吼，还怪听话，说不哭就不哭了

顾棘:（起身）

蓝萸:听懂了?

顾棘:我也跟你讲个故事

蓝萸:（坐好）嗯，讲!

顾棘:我爹临终前，让我把了最后一次脉，我却怎么也看不出来。那脉象奇特的很，从来没见过，然后他突然开口，笑着跟我说“哈哈，摸不出来吧?这就是‘死脉’，你爹可就教你这一次!”自从那次以后，我就去闯了江湖。每一天…每一天我都能摸到死脉，救不回来…直到我娘也诊出来…我真觉得没盼头了…（哽咽）

蓝萸:…然后呢?

顾棘:本来是想跟着她一起走的，后来我路过黑场，看到人比牛便宜。一个女人牵着头牛在街上卖，当众被砍了脑袋，那牛眼里还含着泪，直接就被人牵走了。一分没给，还白扯了头牛回去，哪想得，那牛在半路跑了

蓝萸:那它还活着吗?

顾棘:…活着，活的好好的

顾棘:你说，牲口都能活下去，咱们人，中国人，凭什么不行?

顾棘:（对视）蓝萸，活下去!

蓝萸:像牲口一样的活下去…

蓝萸:牲口…

蓝萸:（仰望）小郎中，我告诉你个秘密

蓝萸:（方言）我本就是被卖到这里来的，一个人，换了两张去日本的船票…你说，我像不像个牲口?

顾棘:（递药方）按方子抓些药，你的病，治得好的

蓝萸:（接过）谢了，只是不知道我这种活在枪杆子底下的人，还能不能等到那天

顾棘:（眼神坚定）一定能（离去）

蓝萸:（叫住）小郎中!

顾棘:（停步回头）

蓝萸:（拿起西装）马上冬至了，夜里凉，穿上吧

顾棘:这是…

蓝萸:新的，旧的总归是旧的，也不合身

顾棘:什么时候的事?

蓝萸:裁缝铺关门前

顾棘:关门了?

蓝萸:听人说，他是搞地下的

顾棘:我还有几块大洋在他那呢!

蓝萸:（笑）那可惨了

顾棘:（叹气）

蓝萸:快回吧，出门帮我看看山茶花开了没

顾棘:来的时候看到了，开了

蓝萸:什么颜色?

顾棘:白的!

蓝萸:（笑）瞎郎中…

愈

 关门

 血溅山茶

  若干年后   春

 车水马龙，裁缝铺，歌声

 硬币

?:老板，补件衣服

?:老裁缝，补个衣服同入

（自由发挥）

活下去

像牲口一样的活下去

……

一体机:树